逗逗自九天揽月

低浮
约稿可以从花甲找我
杂食,产出也很杂,写自己喜欢的
善用屏蔽和拉黑,不喜欢我不用特意告知

长义乙女 三餐四季

之前在其他平台发过,最近可能又开始写了所以这边也重新发发,我自己很喜欢的一篇

一发完的长义乙女,第三人称没名字,两个都是时政社畜,有时政相关私设注意避雷(参考了刀舞/刀映,各种捏造🈶,战损🈶)

是两个笨蛋,不要深究,ooc就是个体差异

题目硬凹,和内容没什么关联


1

时政内部人类和付丧神的比例严重失衡——这也没什么奇怪,毕竟它最注重高效率,付丧神受伤只需要去手入室躺个半小时就可以重新投入工作,人类太过脆弱,一点小磕碰就不得不修养十天半月。

在时政就职的人类算不上审神者,在永无止境的战斗中留下的寥寥无几的社畜和由政府显化的付丧神们便不是本丸那样的君臣关系,他们无权“审神”。

刀的本职是战斗。守护历史容不得半点差错,由政府显化出的刀剑如果无法很好地完成最初的任务便不会得到再次试错的机会。即使是同一振刀剑,也会由于个体差异产生不同的情绪和性格,撑过随时会被刀解的考察期、确保足以胜任的付丧神才有机会进入下一个环节。

公元2205年往后的时之政府是广为人知的存在,她的前十八年毫无波澜,高中毕业就去报考时政的职务,通过考核,分配到一个高级监察官的小组。入职记录平平淡淡,一如她过往的人生。

 

她所在的小组独占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靠墙有六张办公桌和一个刀架,休息室有淋浴和床。政府的狐之助指明她的位置,告诉她后续工作都采用邮件通知后就没了踪影。接连十天都不见自己以外的任何活物——原本就摆在窗边的两盆绿植都蔫了吧唧,硬是被她浇水施肥才没死透。

她打了个哈欠,用力拍打休息室的床单,皱着眉看满屋尘土飞扬。

大家都很忙,在这里区分付丧神的同位体是无意义的,只有在食堂遇到眼熟的人类前辈或是同期才会点头示意,几乎连语言功能都要退化殆尽。

 

早晨八点上班,她提前到办公室开窗通风,给绿植浇水,到茶水间冲泡完一杯速溶咖啡回来却发现另外几个位置上坐了人。

“哟,新人君。”其中一个穿着披风的银发付丧神抬起头端详了几秒,不等她回应就转向另一侧,“虽说事出突然,但把灵力足够支撑一座大本丸的人排到这里,还不如去接手上个月审神者牺牲的A396本丸。”

“那个本丸现在还是近侍在管理吧喵?面积太大人数太多,这次报名的审神者没有人有那样的灵力量。如果下个月还找不到合适的继任审神者就要考虑由政府接手,把等级符合要求的调到对应部门了喵。”

“打扰一下……”她探身上前,“前辈们在说什么?”

大概是这群付丧神们自显现以来第一次被人一本正经地称呼“前辈”,屋里扬起此起彼伏的笑声。唯一还绷着脸的山姥切长义用“你脑子没问题吧”的疑惑目光瞥过来,干咳一声,耐着性子重复:“你的灵力非常罕见,应该担任审神者而不是加入我们组。”

南泉一文字充当解说:“意思是你在这边死太快划不来。”

“哈哈哈,你们要吓到小姑娘了。”一文字则宗笑眯眯地用折扇敲敲南泉的头,“小姑娘是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

 

本以为在时政只会见到死气沉沉行色匆匆的付丧神,没想到组里的大家都很健谈,姬鹤一文字和福岛光忠也是十分友善的类型。

福岛光忠明明是长船的大家长却没个正行,就喜欢当着长义的面让她叫哥哥,转身再撺掇长义喊自己太爷爷,每次都惹得长义青筋直跳。

初次见面时没有问明白的事很快被抛之脑后,五刃一人的小组虽然罕见也并非没有,错过时机后长义所谓的“事出突然”是什么事也就无法再问。

 

2

在时之政府就职却没受过灵力培训,这事听起来十分荒谬,但培养新人的成本过高新人的更新换代却太快,对于时政来说是划不来的。

组长一文字则宗点名让长义每天抽出一小时,对着《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审神者》这本标题不明所以仿佛毒鸡汤的审神者手册教她,时间由长义定,理由是长义看起来最像能把人教会。

刀的本职是战斗,拥有太过丰富的情感于他们并非好事,但大家都希望新来的小姑娘活久一点——即使人的生命如烟花,即使他们早已见惯分别。

 

让自身都需要时政提供的特殊装置来维持灵力的付丧神教导人类……吗。她暗自偷笑,觉得则宗组长真是个有趣的老爷子,却发现那个连微笑的角度都像是经过精心测量的长义皱着眉抿着嘴,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压着厚厚的册子,一行一行认真地读下去。

她看看邮箱里还显示未读的致死量的文件——原本打算未来一周慢慢处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在长义先生看完手册前解决。

她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是个拖后腿添麻烦且血条很短的普通人类,对于为何被安排到这全是精英中的精英的小组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长义公事公办,每天都用午休的一小时教她灵力基础知识,语速很快,连音调都透出一副“身为本作长义当然能办好这种小事”的自信。

 

时政的食堂很大,十几位付丧神里里外外忙碌,不过大部分时候都碰不上太多人。

“小姐怎么每天都一个人吃饭?”

“诶?可能我吃饭比较早,他们忙完才会过来吧?”

对面叫不出名字的付丧神盛饭的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问:“哪一组的?”

“J07。”

“哦哦。”付丧神把冒着热气的餐盘递给她,顿了两秒发出惊呼,“啊!J07竟然来了个吃食堂的!”

不知道这个编号意味着什么,周围所有刃,无论是加州清光啊歌仙兼定啊这些很常见的,还是只在时政内部工作、去万屋需要穿斗篷戴面具的,全部放下碗筷扭过头。

盯——

她不便追问,三两下吃完就赶回去,比平常早了二十分钟,桌面正中和平常一样用黑笔压着长义一笔一划端端正正的便签:复习昨天的。

从办公室到食堂只有一条路,而且刚才大家那算是什么反应,说得就像自己的熟人没一个会踏入食堂大门。

 

成为社畜的四个月零三天,她第一次接到正式的监察任务,前往一段已经被从正史中分隔废弃的错误历史,从停滞的时间中将被困于其中的三名审神者和三队十八位付丧神救出。

“那是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条件不允许就只能尽量保护审神者,你应该清楚吧?”山姥切长义毫不留情地泼下冷水,“定位到他们失踪前的所在地已经浪费了很长时间,我们未必能找到他们,任务最重要的部分是‘确保废弃世界已经完全与正史分离’。”

“嗯,小姑娘无法理解也是正常的。”姬鹤一文字笑着握住太刀,“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就当是醒时的梦好了。”

 

过程波折暂且不提,好在最终还算顺利。三名审神者是现世的好友,交替为大家提供灵力,刀剑们分成几组轮流警备、觅食和休息,顺利撑到援兵抵达。

她从双肩包里拿出一条巧克力,拆开包装内里已经化得黏糊糊。把巧克力分给比自己年长的审神者们说:“没关系了,吃甜食心情会好哦。”说完想了想,又迎着同伴们震惊的目光把包里最后一块巧克力塞给长义:“山姥切先生,生活除了任务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

山姥切长义随手将塞进手心的巧克力收进披风内的暗袋,冷漠地回她:“这次只是运气好。”

 

3

福岛光忠和一文字则宗把她当成需要照顾的小孩,姬鹤和南泉把她当成可以投喂零食经常性开玩笑的朋友,长义呢?

算上则宗组长让长义教她审神者手册的时间,长义是她接触最多的人。奈何对方实在公事公办,无论是教导后辈还是处理公文,她永远只能看到对方精致的侧脸和垂落鼻尖的银色发丝。

她回过神,拍拍脸,拿起手边苦涩的美式猛灌一口。

这几天过得魂不守舍,她很清楚原因。

昨天下班后在便利店买的饭团还没吃,她不想再绕去食堂,只到休息室用微波炉加热。出门时长义还在电脑前敲敲打打,头也不抬地抛出一般社畜“お疲れ様でした”的下班问候,四十秒后拿着加热的饭团回去就看到长义手边多了一个瓶子。

拉开的抽屉还没推回,一抽屉都是一模一样的装着透明液体的瓶子。

“山姥切先生这是?”

长义将碎发捋向耳后,另一只手迅速合上抽屉:“你不是去吃饭了吗?”

“昨天的饭团。”她扬起手中的袋子,“热过了,山姥切先生要吃吗?”

长义的视线在饭团和瓶子间来来回回,她的邮箱刚好弹出新的未读信息,标题写着B897本丸的后续工作。

B897?她迅速在脑中搜索这个本丸的信息,还没得出结果就收到下一条邮件:发错了,请转交贵组山姥切长义。她回复收到后将文件转给长义,见对方做了个ok的手势就再次埋头工作,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饭团和盒装的牛奶一起放到长义桌角:“山姥切先生,既然得到人身就要好好吃饭哦。”

“这家店的饭团很好吃,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哪天下班一起去现世的餐厅吧。”

山姥切长义的手也很好看。正在灵活敲击键盘的指尖在某个字母上方悬停了一瞬,很快重新落下打完手上一段话。

刀的本职是战斗,但从第一眼见到新人起他就格外在意,因此只能竭力避免工作之余的接触。新人前三个月牺牲率最高,幸好组里大家搭档惯了并不急着增加人手,才能先教她基础的保命手段。

迅速浏览完她转给自己的文件,拿起透明的瓶子看一眼又放回抽屉,拆开用纸包着的肉松饭团。长义安静地咬了一口,细微的咀嚼声后问她:“有个需要审神者和近侍两人组队的特殊任务,你去吗?”

“原本打算用未下派的付丧神扮演审神者带其他人参加,但是我们两个人组队也符合要求。”长义把电脑屏幕旋转过去,“发现了一个审神者和历史修正主义者有联系的本丸,但本丸的刀剑是否受到影响还未知,所以拜托一位从时政退休的S级本丸的审神者办了宴会,给周边的本丸发了请帖。”

“当然请帖并不会发到灵力不强的审神者手中,除去问题本丸外只有周边的S级和A级才会收到。要做的是检测他的近侍有无问题,以及保证在场审神者的安全。”

——如果没有问题,那就只是一场盛装出席的宴会。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另外四刃像四只壁虎般小心翼翼地扒着门两侧的墙壁,听到她答应才轻手轻脚地溜到走廊那端,又吵闹着重新走来推开门。

“哎呀,小姑娘已经吃完回来了?今天真早啊。”

 

4

山姥切长义交了申请表,由她扮演审神者,长义扮演近侍,代表时政方面负责本次任务。

她第一次见到那么多审神者,主办的大人是一位光看外表就温柔强大的女子,陪伴身侧的三日月宗近一手端着茶杯与她低声交谈,歌仙和长谷部等刃则在本丸门口招待大家进入。

她压低声音询问:“山姥切先生,这样做不是彻底暴露了这个本丸的坐标吗?”

“是,结束后就会转移到其他坐标。另外进去后叫我长义。”长义与她并行,将串通好的证明监察官身份的礼物交给歌仙兼定,向他们点头示意。歌仙兼定收下礼物,微微鞠躬致谢,在身体被长谷部遮挡时指向庭院一隅看起来正在赏花的几人。

她对于这特工般的任务十分新奇,也清楚这次的危险度远高于以往的前线战斗。“山……长义?”

“主上想看那边的梨花吗?”长义边问边猛掐大腿,小动作也没逃过歌仙兼定的眼睛。

她点点头,率先走去。

 

来客差不多到齐,没过多久就有本丸结界被破坏的迹象。无数闪电落下,原本隐形的结界逐渐显现,随着时间流逝出现醒目的裂痕。

没想到他们如此心急,看来宴会无法如期了。

在场的审神者或多或少从狐之助那边得到一点风声,各家的近侍也都身经百战,很快有人提出结界破碎也只是时间问题,不如直接正面迎战。

付丧神们全部拔刀,即使互不相识也默契地围成一堵人墙,将审神者护在后方。问题本丸的近侍也不例外,从举止看来毫无异常,只有见溯行军突然来袭的惊讶。

她在推搡间被挤入人群中心,又被一道红黑色的身影拉着跃到问题审神者身旁,对方在确认她站稳后就松开手回到与溯行军的混战。

检测近侍先放一放,付丧神是否知情、是否提供帮助都不重要了。她看向长义,银发青年应对这种状况十分从容,每一刀都能正中要害,战斗之余还能挽出漂亮的剑花。她几乎看入了迷,数秒后才从衣袖中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刀,直指任务目标颈部。

周围人都被吓了一跳,短刀的刀刃在对方颈部擦出一道血痕。对方的近侍五虎退第一时间冲过来,被长义闪身用打刀拦住,左手从口袋里摸出证件:“抱歉,你们的审神者涉嫌通敌。”

五虎退愣在原地,还没能向主上确认真伪就听到最最熟悉的声音在命令自己:“退,杀了他。”守护历史的本能和遵守主命的意志相悖,他咬紧嘴唇缓缓地将刀尖转向长义:“山姥切先生,对不起。”

 

溯行军已经被在场的付丧神处理干净,无关人员转移到室内,庭院里只剩下她挟持五虎退的主人,长义与五虎退对峙,进门时接待他们的歌仙和长谷部帮忙控制着另一位疑似有问题的审神者和其完全不反抗的近侍。

 

“长义先生……可以这样叫你吗?”她追上已经先一步离开审讯室的长义,“然后呢,确认其他人没有背叛后,本丸的付丧神们会怎样处理?”

长义低着头神色不明,左手搭在刀拵上,右手攥着自己的沾满血迹的皮质手套。半晌,他用不带情绪的语气回答:“可以。时政会询问他们的意愿,直接分配给新上任的审神者。不过遇到这种事,应该会主动刀解。”

长义吐出的“刀解”一词没有任何分量,她甚至不确定刚刚飘过去的气音是不是幻觉。

“明天去那个本丸,每一振都要单独接受调查,你要是不想去不用勉强,我叫南泉一起。”

“长义先生受伤了。”她不敢触碰,只是对着位置在自己脸颊上比划,“我陪你去手入室。”

长义搓搓脸颊,原本已经开始凝固的血再次渗出,一阵刺痛。他略显疲惫地深吸一口气,用手背用力压住伤口:“不用了。”

“……下周五吧。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下周五下班去你所在的现世吃饭。”

 

5

如长义所说,问题本丸的大部分刀剑都不知道审神者通敌,但几乎全部拒绝被安排到新成立的本丸。调查完毕,只有不久前刚刚被下派,还未融入新集体的大千鸟和泛尘表达了回到时政工作的意愿,以及一振原本就是从其他本丸来到这里的髭切和在这个本丸显现的兄控膝丸希望一同前往下一个本丸。

不知过去他处理过多少类似本丸,才能够如此平静——至少表面上如此平静地写下任务报告和那个本丸的刀解申请。

“最近第几件了?”

“不知道啊喵,这段时间也太多了。”

“小姑娘是第一次见吧,以后还会有很多更困难的哦。”

“说不定不是通敌,比如原本就是历史修正主义者派来的?”

“啊——好烦啊喵!”

 

长义盯着电脑屏幕神游,文档密密麻麻的字就像一群蝌蚪在眼前游来游去,完全不经过大脑。

可恶……自己到底是在什么状态下会主动提出吃饭啊!

 

很快接到下一项工作,前往一个溯行军初次入侵的时间线守护正史。任务难度过高,溯行军数量不明,时政经过再三思量还是认为无法当做特命调查派遣普通本丸前往,因而指派给编号J开头的小组。

时间溯行军在那个世界干扰传送设备,使大家在传送中途就出现状况,被分别投向该世界的不同方位。

这事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生,付丧神远比她敏锐,迅速抓住靠近自己的同伴。长义没有理会一旁的南泉,在察觉到传送器故障的第一时间就将手伸向她。

啊啊牵手了!!她丝毫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脑中只闪过这样的内容。

随后她就被长义揽着腰,看着四位同事化成光点消失在眼前。

 

夜色朦胧,她捏着时政制造的类似指南针的溯行军探测器原地转圈,长义黑着脸把完全无法接收信号的通讯上下摇晃,希望能在某个特定的高度联系到其他人。

长义从参天古树的顶端一跃而下,落地时踩出树叶窸窣的声音才让她放下探测器。青年摇摇头:“没有信号,先休息,等天亮就往溯行军老巢走,最差也就是到那里碰面。”

“对不起!我给大家添麻烦了!如果不是为了抓住我,长义先生也不会和大家走散!阿——嚏!”她停下吸吸鼻子,余光悄悄瞥一眼长义见对方依然黑着脸,本想继续道歉,肩上却突然一重。是长义的披风,带着披风主人的体温,偏过头还能闻出一点极淡的香水味。

“总归挡点风。”长义转过身还不忘嘲两句,“拥有人身也得好好锻炼才不会感冒。”

只有笨蛋不会感冒。她腹诽,又自己把披风转正扣好。

 

从附近捡来一堆树枝枯木,用包里的防风打火机点燃,她卷着披风蜷成一团很快睡去。长义摘下手套举起右手,对着夜空反复握拳松开。

他已经习惯人身,几乎要忘记自己只作为打刀被人使用的感受。

刀的本职是战斗,他们不需要产生人类的情感,多余的感性只会影响守护历史的效率。虽然很多本丸的审神者都有婚刀,但以时政内部的审核标准,如今的他已经无法胜任高级监察官的职务了。

“新人君,要活久一点啊。”

 

6

任务耗费的时间远超预想,与她结伴而行的长义完全无法发挥正常水平,这个时代又没有便捷的交通方式,两人硬是马不停蹄四五天才抵达溯行军老巢。

中途倒是有过几次听见通讯设备传出噼里啪啦的微弱信号,但同伴们大概也在赶路或是战斗,每次都没法恰好接通。

这边已经够慢,没想到毫无消息的福岛和一文字们竟不在此地,不知道错误的传送地点究竟把他们丢在何处。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任务的死线将近,无法按时完成会受罚都是次要,一队监察官和一窝溯行军同时在一个时代久留必然会惊动检非违使,到那时只会更加难办。

“仪器显示里面的溯行军不超过一百个,我——”

“长义先生,就算是你也不可能做到吧?!”

“我可是本科山姥切。”长义颔首,“拥有能力者当然要多做一些。无所谓,看我把他们都切成两半。”

她笑起来,取出贴身携带的短刀:“走吧。我们加油,争取在他们过来前就下班~”

没有这种可能性,他们都心知肚明。

 

山姥切长义在过去的任务中曾“有幸”见到黑压压的一片溯行军冲上街头残杀普通人,只是修改历史失败后恼羞成怒之举。对象也许是刚刚结束工作要前往地铁站的疲惫社畜,也许是晚饭后散步消食的耄耋老人,又或是三三两两在公交站台边谈笑的学生。

他们迟到了,便眼睁睁看着繁华的闹市眨眼间被血色浸染,世界的时间旋即停滞。

——这只是无数任务中的一个,任务失败也只需将其与正史隔离,这些人只是在这个被现世称之为“现代”而非“古代”的时间点成为牺牲品,仅此而已。回去后提交一份关于那个废弃世界的报告,不出三天就会接到下一项任务。

他后来都没能确认记忆中模糊的黑压压的一片究竟是什么程度的量词,不过一百又代表多少,一百名溯行军站在一起,是否会构成黑压压一片?

 

长义从踏入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就不曾合眼,白天赶路,晚上驻足休息也时刻保持戒备,确保脆弱的人类小姑娘能在短暂的时间里尽可能休息好。

新人君提了两次轮流守夜,好歹能让他休息半晚,他在“让新人一个人睡足五小时”和“各睡三小时导致人类过劳死”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再加上时不时会撞见溯行军,他得赶在她受到伤害前就让它们化作一缕黑烟。

他用手臂拭去刀刃上的黑血,收入刀鞘,看也不看刀上遍布的划痕。

御守对人类起效吗?

应该吧。他敢不确定,不过还是捏捏那次任务过后重新放在衬衫内侧的蓝色御守,把它放进安睡的新人君的口袋。

……不过在这种环境都能睡着,也不知该说她厉害还是天真。

 

长义打头,刀刀正中要害,迅速处理了溯行军老巢外落单的敌人。

她握着短刀跟在后面一路小跑,被一个太刀溯行军察觉,激战过后也勉强让对方丧失了行动力——溯行军的肉体十分坚硬,大概也只有付丧神能那么流畅地手起刀落。

虽然已经从防备薄弱处入手,但内部必然有所察觉,仪器显示数十名溯行军正往他们所在之处移动。以她的水平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这是理所应当,别说她只是个体能稍好的普通人,即使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将领也无法逃过被溯行军提前杀死的错误命运。但长义是付丧神,只要能撑到回时政的手入室就够了。

 

7

刀剑铮鸣,长义也几乎到了极限。四面八方铺天盖地都是不同刀种的溯行军,他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挥刀,根本顾不上后方溯行军的刀尖刺入。溯行军的骨刺也被当做利器,他只感觉头晕眼花,不知何时何处就会冒出一个避无可避的尖锐黑刺。

血浸透衬衫,披风黏糊糊地贴在身上,视线的焦点逐渐涣散,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下降。用力眨眼,手上动作不变,将飘忽的视线锁定到探测器上,试图辨认出剩余的敌人的数量。无果,代表溯行军所处位置的黑点连成一片,映入眼中就成了一个漆黑的圆圈。他勉强稳住呼吸,举起本体,再次摆出应战的姿势。

御守已经在新人君身上,只要把这里的溯行军解决。

反正不会有什么损失,多得是可以替补他位置的同位体。

脚步虚浮,他在心中计算自己还需要坚持多久,却发现包围着自己的溯行军像是发现了更好的猎物,放弃他一股脑奔向其他地方。

 

她经过一番尝试终于一下子释放出磅礴的灵力,时间溯行军们出于本能全部被吸引过去——那边看起来已经快要倒下的刃已经无法构成威胁。

她学不会用这些灵力把敌人炸飞,但灵力附着在惯用的短刀上,可以比徒手更加容易砍倒对方。刺向溯行军时的感受有些微妙,中途有奇怪的灵力炸开震飞了几个敌人,她并不熟练,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过这样就足够了。

……啊啊,长义先生好不容易才说一起吃饭,浪费掉机会还是觉得可惜。

 

目所能及的尽头的天空骤然昏暗,新的通道开启,检非违使也已经发觉这个时空的异动。孤立无援的二人周围找不到任何可以倚靠的东西,长义死死用刀撑着身体,知道自己一旦坐下就不可能再有力气起来。

可恶……可恶!

短暂的喘息让他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虽然这仅剩的体力很快就会与血液一同再次离开,他还是眯起眼睛,看清了探测器上剩余的黑点。余下的敌人都在新人君那边。少数人类审神者的灵力有特殊的净化作用,可能是祖上与刀剑本身有渊源或是家人担任过神职,他没料到新人君也有这样的能力。

也就是说,只要她的灵力能进入溯行军体内,溯行军就会消失。

 

“喂!!”长义努力出声提醒,但自认为响亮的声音实则虚弱不堪。到这时,他发现自己不敢赌御守对人类到底起不起效。

她下意识用手臂挡住右侧袭来的一刀,敌刀刀刃上滴落下鲜红的血,小臂的痛感随着急促的呼吸被无限放大,让她无法对环境做出反应。正前方的敌太刀直指心脏,她整个人抖得厉害,索性认命地闭上双眼。

预想中胸口被捅穿的痛感并没有发生,只有温热的液体飞溅到脸上。她睁开眼,看到最后一振敌刀在眼前化作黑烟散去。长义跪在地上扶着刀鞘,本体已经脱手,银色的碎发被汗和血一同黏在脸上,整个人缓缓地向前滑下。

“长义先生!”她的声音带上哭腔,“不要!!长义先生不要!!”

小臂的伤口带动整个右手都在颤抖,其他大大小小的伤更是数不清。她慌乱地让长义平躺好,用左手按压长义的胸口偏下处,但长义本就没打算在这场战斗中活下去。他只是耗尽自己最后的爆发力挡在她身前,正对着敌刀,双方都毫不躲避地捅穿了对方。

 

天际突然有一群惊鸟扑啦啦飞起,检非违使现身的远方似乎有战斗的痕迹。沉寂多日的通讯器中传出失真的人声,在背后呼呼的风和兵器相撞的声响伴奏下,虚无的声音缓缓地坠入现实。

她听到一文字则宗松了口气:“嘿~年轻人们这段时间有好好努力吗~”

“长、长义先生……长义先生他……”

 

8

“长义小子怎么了?”一文字则宗的声音不紧不慢,带有几分安抚人心的能力,“哦哦,你们已经到地方了对吗。没关系,小姑娘之前不是学过如何运用灵力吗?乖,我们很快就到。”

灵力……灵力,对了!灵力!她已经彻底停转的大脑好不容易才搜出一个词,“手入”,审神者可以不借助手入室就替付丧神手入。

右手动弹不得。她回忆着那本审神者手册上的手入方式,取过山姥切长义的本体,余光看到什么东西从衣角滑落,是一个御守。

是付丧神们执行任务时随身携带的拥有强大到足以保命的灵力的御守。

她身上有一个御守,黯淡的。

她很快意识到是长义悄悄把那个蓝色的小东西塞给自己,而这个东西救了自己。

长义的伤在胸口偏下,也是因为敌刀原本的目标是她,那是她心脏的高度。

 

打刀的刀锋伤痕累累,她集中精力把自己的灵力强灌给长义,即使长义的本能在抗拒接受。刀的伤痕没有减少,柔和的灵力只能将其彻底包裹,保护着不让裂痕扩大。她不清楚寻常审神者手入的流程,不知道如果长义一直拒绝她的灵力从伤口进入要怎么办,也无法沉下心跪坐在一旁等候同伴们处理完检非违使再赶来指导。

长义的眉间像一层化不开的雪,不知是受伤的缘故还是在破碎的边缘梦见了不好的事。她小心地握住长义的手,付丧神皮肤很白,失血过多又令本就偏低的体温更低,就像一件瓷器。

长义突然侧身蜷缩起来,吐出一大口血,表情像是在梦魇中苦苦挣扎。她将使用过便失去灵力的御守贴在额前给自己打气,然后赴死般低头亲了自己的前辈。

 

山姥切长义最终接受了她的灵力,手入得以按照正常步骤进行。血止住了,致命的伤口缓慢愈合,紧绷的面部放松下来,只是普通地睡着。

四周暂时安全,他们仰面躺在溯行军据点旁的大块空地中央,一点不用担心同伴发现不了自己。通讯器里还时不时传来一文字们和福岛光忠的声音,好像生怕几分钟没说话他们就会一睡不醒,她精疲力尽,只是模糊地“嗯嗯”应答以示存活。

 

她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自己躺在办公室隔壁那间休息室的小床上。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差点死掉的梦。

迷迷糊糊撑着床沿起身时发出一声惨叫,再看看全身乱七八糟都是创可贴和绷带的痕迹,右手从手肘到手腕被包扎得严严实实,左手手背还是一片扎针留下的青紫,记忆开始复苏。

“长义长义,她醒了喵!”

南泉的办公桌靠得最近,不过实际上她的惨叫声响彻整层楼,长义已经冲过来。

不同于她的狼狈,长义接受过手入后洗过澡换过衣服已经完全恢复,黑色和服和银色的外套清清爽爽,看起来元气满满随时可以进行下一项工作。她倒是第一次见到山姥切长义穿出阵服以外的服装。

“那个……新人君……你……”长义说不下去了,耳根都开始泛红。

“我……长义先生、我……”她知道长义一定第一时间就会想起自己亲了他才强行把灵力输过去。

“她晕了两天才醒,长义你有什么事也后面再说吧~再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是啊是啊喵。”南泉看着她陈述事实,“所以说时政很少用人类啊,你睡了两天,这种样子的伤没有几个月也没法好起来吧?”

 

9

她踩到地面的瞬间又一个趔趄,两天的睡眠加上之前过度疲惫让她腿软得不行,好不容易才扶着墙壁站稳。

长义站在对面,手伸到一半又停住,怕随意搀扶会弄疼她。

“请假倒是不用担心,你和长义一战成名了喵,连长义也被强制要求休息一周。”南泉平日就活泼,见两人相对无言便开始讲述任务的后续事件,“虽然最终上交的报告以小组为单位,但至少上下五层楼都听说了你们2v100,我们四个和检非违使碰上根本没人问啊喵!我们送你和长义去医务室,把那边的药研和歌仙都吓了一跳。别想太多,还活着已经很厉害了,我说真的。”

 

“话说……应该没有什么守则说高级监察官不能办公室恋情?

“长义先生,亲也亲了,不然我们……试试看?”

“啊、啊??你们亲了啊喵!!”南泉被这话吓炸了毛,猫耳都成了飞机状。的确没有这种规定,但那是因为付丧神们沉迷工作根本不会产生人的感情。

长义的大脑宕机了几秒,思索主动权为什么会在对面,然后反问她:“不是说要吃饭吗,虽然周五已经过了。”

同事们齐刷刷转过头,一文字则宗清清嗓子,三两下把长义余下的文件全都发到自己和福岛光忠的电脑,说虽然不想上班但和光忠为小孩子的事多操点心是应该的。

 

长义本就不是会给自己留退路的人,事到如今“如果上层有异议怎么办”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本科山姥切为什么要管那种东西?

他陪她去医务室换药,灵力充盈者恢复得总要快些,腿和后背也没什么再上药的必要。药研又拿了几盒消炎祛疤的药膏,有些抱歉地说自己也不知道这药膏到底有没有效果。

她明白药研的言下之意,人类太脆弱了,压根没什么机会用上这种药。

 

为了配长义的轻装顺便挡挡手臂的绷带,她也换了类似款式的黄色和服。在这并非什么节假的平日,两人在现世如此着装难免受人侧目,大概都以为是模特要赶去某处拍摄。

长义到现世执行任务的次数不少,就连与现世的政府对接也是他们几个组轮流负责——说不定负责人到现在都分不清他和另外几个同位体。

坐在餐厅里,长义只是用湛蓝的眼睛看着她迟迟不说话,她局促地想要喝水缓解尴尬,却失手打翻了杯子,把果汁撒了一地。

她僵了好几秒才收回手,左手下意识地捂住右臂,直直地盯着地上溅开的果汁。

没有弄脏长义先生的衣服真是太好了。

 

在她愣神的间隙,长义已经举起手为给店家添麻烦的行为道歉,请再倒一杯果汁并加上吸管。等杯子重新被放在她面前,长义才问她拿筷子有没有困难。

“直接带你来这家是我疏忽了。”长义笑着把菜堆进她面前小碗,“下次应该吃寿司对吧?”

“随便吃什么都好,只是希望长义先生不要再喝那么多营养液。”给长义先生饭团时长义先生以为她不认识时政特制的营养液瓶子吗,但她知道灵力补充液根本不是那样,“不吃遍美食的生命是无意义的。”

“……长义先生,你当时说不当审神者死得太快,在我之前的那位……”

长义的目光暗了一瞬,嘴角的弧度没有任何变化:“身为刀剑,能够拥有人身死在战斗中,是荣幸。”

 

“长义先生要给时政打一辈子工吗?”

那不然呢?长义想了想,还真的有那个“不然”:“你还记得我们上次设计试探问题本丸时见的那位审神者大人吧?她原先在时政也属于一个高级监察官小组,退休去当审神者的时候把一组付丧神都带走了,你见到的三日月、歌仙和长谷部都是前监察官。”

这样说来,那天见到的歌仙和长谷部果然与她刻板印象中的“文系”“主控”有些微妙的差异。她的关注点与众不同,眼中一下变得闪闪发光:“那时候感觉那位大人和那位三日月关系很好。”

长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办公室恋情”的关系,哈哈大笑。三日月宗近真是丝毫不愧对天下五剑之名,连这种挑战时政底线的事情都比别人早十年就做了。

 

「これからも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長義さん。」

「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新人君。」

 


很想要红心蓝手和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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